寫作自耕農

※學識淺薄，請鞭小力
※感謝拯救我、提供我意見的所有臉書朋友
※不是什麼正經作品，想要學東西可能也學不太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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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彥翔一點也不想要進教授休息室。
期中預警這件恐怖的事情居然會降臨在他身上。
無法否認，倫理學期中考表現出來的成績的確是非常恐怖，被當就糟糕了。
晚上還有表演，希望不要壞了心情。
常彥翔推開了教授休息室的門，在最裏頭有個靠在窗邊抽菸的男人。
「教授。」常彥翔叫喚對方。
那抽菸的男人聽到聲音，約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把菸給熄了。
「下午三點半是散步的時間。」把菸熄滅之後，男人還說了一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。
「什麼？」常彥翔問。
眼前的男人，是這個學校最年輕的哲學教授，陳志明，主攻西洋哲學，對哲學家伊曼努爾·康德抱持著無人能比的熱情，也被稱作是這個學校最無聊的老師之一。
「彥翔，期中考試發生了甚麼事嗎？」陳志明邀請常彥翔入座，他關心的問。
「呃……」常彥翔也不知道怎麼開口，那段時間為了準備表演都沒有看書，自然而然就成了這種結果。
「這樣啊。」陳志明反而理解了些甚麼。「以自己的生活為重是自然的。」
「抱歉。」常彥翔低著頭。
「因為學校的規定，我還是希望能與你討論出一些補救的措施。」陳志明說。「只是你最近上課也不怎麼來，是因為課在晚餐後嗎？如果把點名也算入成績內，會使你的處境更危險。」
「這個……」常彥翔仍然有些猶豫。「最近表演有點多，抱歉。」
「表演？」陳志明看著常彥翔。
「事實上……我是一名Drag Queen。」常彥翔說，聲音低了好幾倍。「變裝皇后……要準備表演得花好幾個小時，如果上完課再去，可能就來不及了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陳志明的表情倒是沒有變化。
「最近的表演邀約變得比較多，其實我大可以直接推掉，這樣的確是太自私了。」常彥翔抱著頭，但是如果不好好把握機會的話，很快又會變得沒沒無聞。
「你是經過什麼樣標準，認定翹掉倫理學這門課是自私的？」出乎意料的，陳志明問道。
「欸？」常彥翔鬆開抱著頭的手，遲疑的看著陳志明。「因為……我本來就是哲學系的學生，選了這門課就應該乖乖上課……」
「所以哲學系的常彥翔的重要性，會大於變裝皇后的常彥翔嗎？」陳志明繼續問道。
常彥翔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，因為之前，所謂的「哲學系的常彥翔」與「變裝皇后的常彥翔」是可以一起共存不互相干擾的。
「當我們在進行價值判斷的時候，會有一些依據，你剛才告訴我因為作為哲學系的學生，翹掉課去完成表演邀約的行為是自私的，那麼，我可以繼續探問，好好完成倫理學的課程所帶來的價值，會遠高你完成變裝皇后表演的價值嗎？」
「可是教授，我本來就應該上課吧？」常彥翔反問，為什麼聽起來就是怪怪的。
「本來嗎？」陳志明手伸進口袋想拿出香菸，想起常彥翔在場，又將手抽了出來。「那你有所不知，這學期的倫理學應該是由今年跑去德國研究的教授來上的，而且時間在早上。」
常彥翔一頓，這種系內務的事情給他知道好嗎？
「這渾蛋跑去德國，而我要在這邊上他本來應該負責的倫理學課程，那這麼說來，做出這種事情的他是否也是自私的？」陳志明嘆了好大一口氣。
「……可是對你們教授來說，研究對你們的生涯不是很重要嗎？」常彥翔問。
「變裝皇后不也是？」陳志明看著常彥翔反問。
這麼說好像也對。
「這樣的問法並不是讓你想通，然後繼續不來上課。」陳志明站了起來，走到角落的窗戶那抽菸。
「如果你無法在這堂課獲得該有的知識，那麼被淘汰之後重修倫理學，是必然的結果。」
常彥翔點點頭。
「就價值而言，我無法為你斷定究竟哪個比較重要，因為哲學與變裝皇后屬於不同的範疇，除非你所說的變裝皇后是指某種學術活動，不然這毫無可比性。」陳志明臉面向窗外，避免菸味飄到常彥翔那。
「但老師，我還是有點糾結在這件事上，翹課本來就是不對，不道德的不是嗎？我們繳了錢，選了這堂課，應該就有某種契約存在了吧？」常彥翔也將視線移到窗外。
「其實身為教授，我還是最怕別人只將課程作為一種義務去履行。」陳志明說。
「啊？」這人是不是有毛病？講甚麼反駁甚麼。
「倫理學課堂對你來說既然不是最高的追求，那麼討論你不上課的道德問題就是在找碴而已。」陳志明一口就把菸吐掉，然後立刻關上窗。「我叫你來是為了找你碴嗎？」
「呃……」對啊，他來就是要處理這件事帶來的麻煩吧，怎麼開始認為自己是不道德的啊？
「你下一場表演是什麼時候？」陳志明坐回剛才的位子上。
「呃，今晚就有一場，在晚上十點。」常彥翔開始摸不透眼前的人了，可能一開始就摸不透。
陳志明想了一下。
「去看你的表演需要準備些甚麼？」
常彥翔差點被自己口水噎死。
「你要來看？」常彥翔驚訝的問。「你又不是我導師……」
「十點原先準備了一些書要讀，不過就算是康德，也會有例外。」陳志明再度從位子上離開，走到滿是鐵鏽的櫃子前。
「但這也跟我翹課沒甚麼關係了吧……」剛才不道德的問題也沒解決，現在還把情況用得越來越複雜。
「彥翔，現在認為課堂無法滿足對他們需求的人也很多，認為只要滿足這堂課的要求就好而不來學習的人也不少，那作為教授究竟應該怎麼想，因為無法盡到教學義務的我，是不是才是不道德的？將肉體困在倫理學課堂的教授，是否讓學生真正學習到了道德？」陳志明拉開櫃子，從裏頭拉出一本厚厚的書，目測應該超過了六百多頁。「也許妄圖對翹課這件事作評價的你我都太自大了一點。」
「但這也不就造成我要被當嗎？」常彥翔不解的問。
「那些在我眼前滑手機的人，因為對倫理學毫無興趣，只是為了學分而將肉體禁錮在課堂上，考試甚至比你這個因為追求更高目標的人考得還爛，這樣就是履行了義務嗎？」陳志明將那本厚書遞給了常彥翔。「而無法拯救他們的我，真的履行了真正的教學嗎？」
「這是你的工作嘛……有做就好了吧。」常彥翔覺得好像應該要安慰一下。
「這本書送你。」陳志明沒有接常彥翔的話。「表演空檔可以看一下，我覺得蠻有趣的。」
這種堪比字典的書能稱的上有趣，常彥翔自然是死也不信了。
「那教授，我該怎麼補救我的成績問題？」常彥翔覺得自己也差不多該離開了。
這整段對話沒有如自己所預期的過於開心還是過於生氣，更多的是莫名其妙。
「嗯，我還沒想好。」陳志明說。「時間差不多了，原先散步的時間已經推遲了半個小時。」
「蛤？」正當常彥翔還沒意識過來，陳志明就抱著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書走出了教授休息室。
感覺好像浪費了半個小時，但又好像沒有。

常彥翔一邊化妝，一邊看著桌上那本沒有名字的書。
「Patricia？」他的夥伴湊了過來。「還沒化好嗎？」
「快了。」常彥翔看了看鏡中的自己，為了完成這整副妝容，早了好幾個小時過來化妝打扮。
這是他的夢想，能夠成為像國外魯保羅變裝皇后秀那樣，成為跟那群皇后一樣優秀的人。
但翹掉了倫理學課程，總讓他有種罪惡感，即使他正在為夢想前進，在為了生活打拼，但這整件事就應該是他的錯才對，跟陳志明扯的那些教學、價值判斷毫無關聯。
「這本厚厚的是甚麼啊？」他的夥伴問，但也沒有要拿來看的意思。
「哲學書，教授送我的。」常彥翔開始拿膠帶固定自己的假髮，隨意的回答。
「聽起來就好難喔，教授人長得帥嗎？」夥伴對這方面的問題反而比較好奇。
「還行吧。」常彥翔敷衍道，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蓋著陳志明的臉，反倒讓他一時想不起來陳志明的長相。
那傢伙說會來看，也許到時候也認不出來。
隨著歌曲對嘴、跳舞，跟客人們收取小費。
這種表演的價值，真的高於倫理學課程的價值嗎？
在表演中，常彥翔注意到角落坐著一個男人，好像在做筆記。
做筆記？這裡像是甚麼學術場所嗎？該不會是陳志明？
表演結束後再去問吧。

整場表演都結束，常彥翔還沒卸妝就往外頭走。
「你是教授？」他走過去，盡可能小聲地問。
「嗯，我叫做陳志明，妳是誰？」陳志明收起他上頭紀載密密麻麻的筆記。
「我是彥翔。」常彥翔翻了個白眼。
「所以你作為變裝皇后表達出來的自我，也叫做常彥翔嗎？」陳志明看起來很驚訝。
「……我叫Patricia。」常彥翔覺得穿著高跟鞋腳很痠，便直接坐了下來。
「很美的名字。」陳志明點點頭。
「那教授，你看了表演覺得如何？」撐著頰，常彥翔問。
「雖然音樂對我來說過度刺激，但是透過你的表演跟你表現出來的姿態，我在途中想起了幾部希臘有名的戲劇，所以進行了一些思想研究。」陳志明把筆記給了常彥翔看。「雖然我應該要給予你小費，但礙於你另一個身分，我不太方便做這種事。」
「能夠理解。」常彥翔點點頭。
「不過透過觀看這場表演，我很能確信我的倫理學課程能夠帶給你的價值，低於這場表演所帶給你的價值。」陳志明說，他此時才開始吃自己桌上那份涼掉的食物。
「嗯？」常彥翔看著陳志明。
「追求人靈魂中的美與善，我認為才是最重要的基本義務，而你正在做的事情便是這樣。」陳志明說。
「所以教授不認為倫理學課程的價值高於這個可能在他人眼中，看起來較為低俗的表演嗎？」常彥翔很驚訝。
「如果用我的視野去看所有人，我就會格外嚴厲。」陳志明吞下口中的食物。「這個表演所謂的低俗在裸露的部分嗎？還是對客人的挑逗？嗯……我沒有做過相關的評價，就這樣吧。」
徹頭徹尾的怪人。
「因為時間很寶貴，我順便告訴你我想到的補救措施。」陳志明快速用紙巾擦了擦嘴。「現在回去還能看十分鐘的書。」
「？」常彥翔看人變很少了，才順勢摘掉自己的假髮。
「每個禮拜三下午三點半，將你的倫理學課移到這個時間，課後會有作業。」陳志明說，已經開始在收東西了。「雖然會有一陣子無法像康德一樣規律的生活，但畢竟是為了知識。」
這種熱愛真的很變態啊。
「呃，是只有我嗎？」常彥翔問。
「似乎是這樣，從我發預警信到期限前也只有你找我，這樣的結果想必也是經過他們的計算。」陳志明站起身。「不過沒有表演的話，正常時間也請來上課。」
「我知道啦。」常彥翔說。
「下午三點半，其實是康德每天散步的時間。」陳志明在離去前留下了這段話。「而在這個時間所走的這條路，被稱作哲學家小徑。」
不行，還是不懂。
乾脆跟這個怪人說，之後的表演都退掉吧。

TBC

自然而然的就寫了出來。
其實我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寫，我也怕這個老師的知識量太少，所以正在努力惡補當中。
這是為了之後的新作品試寫的前傳，希望能夠堅持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