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煙色與白番紅花】九、傷口 @ 寫作自耕農

※每篇都會有的事前須知
※很政治，但跟現實人事物毫無關係
※故事進展看心情，隨時可能停更
※這是一篇NP文
※作者腦迴路異常，不要抱著認真的心情觀看

卍飛虎亂殺卍：還好用假名，直接找上來小舞就慘了！
伸縮自如麥克風：所以劉美玲其實認識怡舞嗎？
卍飛虎亂殺卍：我不知道，小舞不說我們怎麼可能會知道？
卍飛虎亂殺卍：只是現在我們得小心一點，我不知道那個劉松泉是不是對小舞在這裡抱有一定程度的確信
伸縮自如麥克風：爸爸，你知道劉美玲跟怡舞的關聯嗎？
地底轟趴不准停：我不知道小女孩小時候是不是也那張幼齒的臉，我猜想是差不多，在張甫琇以為過了風頭就沒事便回到這個城市時，小女孩剛好就讀與劉美玲一樣的小學，這個劉松泉假裝庶民真的是一絕
伸縮自如麥克風：畢業紀念冊……
地底轟趴不准停：是啊，姓彩的人真的沒多少，張甫琇他們沒過多久就被找到了。
現代城市下水道：那為什麼小怡還要待在這個城市？
地底轟趴不准停：我怎麼會知道，但能躲到現在真的不容易，也許是剛好面對政黨輪替的時期，保守派政黨因為那段歷史被公開而忙得焦頭爛額，劉松泉也無暇找唯一知道他暴行的倖存者，因為身為當時保守派中最乾淨的人，他忙著保住地位
卍飛虎亂殺卍：……現在是他女兒正為第一次亮相做準備的時候，如果小舞跑出來將過去一切都公布出來，劉美玲也不用選議員了
地底轟趴不准停：我就不懂小女孩在怕什麼，現在有我罩她！
卍飛虎亂殺卍：喔是喔，她母親就沒那麼好運了吧
伸縮自如麥克風：難不成是因為她的母親，所以才繼續待在這嗎？
地底轟趴不准停：……張甫琇待的那個醫院啊，如果是這樣，一切就說得通了

李鷹其實仍覺得有些奇怪，這唯一的倖存者真的能對劉松泉造成多大的影響嗎？為什麼劉松泉要趕盡殺絕？如今民意支持度這麼高，怎樣的說法都有可能被認為是謠言。
彩怡舞究竟握有多驚人的證據，才會讓劉松泉想解決掉他們一家？
那為什麼彩怡舞知道自己會這麼危險，還要在各大社團臥底，還要親身去做走路工，這些事情都有直接被暴露的風險啊。

週六晚間，彩怡舞在社團刷消息刷累了，現在討論度最高的就是下一屆的市長、議員、里長等等的選舉，她除了幫自己喜歡的進步派議員候選人拉票之外，也偷偷觀察著劉美玲的支持聲浪，應該再過不久，一些大型文宣跟宣傳就要出來了。
這次劉松泉的政黨以「神秘新人」作為噱頭，然後附上很進步派言論的文宣——

父親告訴我，民主自由都是由前人努力過來的，要做一個政治人物，首先得傾聽人民最真實的心聲，勤走基層，不受財團及政黨的宰制，即使受到怎麼樣的攻擊，實在做，努力衝，人民就會知道你的努力，父親是這樣當上市長的，我看著父親的背影，夢想總有一天能像父親一樣為人民服務，所以我努力精進自己，為了給人民最好的服務，所以我今天站出來，不怕政敵的攻擊，不怕外界給我政二代的稱號，我只告訴自己，用心做人民就會感受到。
我從小因父親的影響，閱讀很多進步派的書籍，父親身為保守派的改革路線提倡者，為民主自由付出很多心力，我最為佩服那個年代扛住許多壓力，進了很多思想書籍的百冠雜誌社老闆彩木盛，我為了他們的遭遇感到痛心，父親也極力照顧彩夫人，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彩先生的女兒，告訴她痛苦已經結束了，過去的威權時代已經徹底消失了，我由衷的盼望有一天彩夫人能與女兒團聚，讓傷口能夠真正癒合，為了真正開放的未來，我一定會加倍努力。
為此，我透過我的專業團隊擬定出了幾個政見——

彩怡舞懶得看政見，如果她是一般人，肯定很佩服劉美玲敢大膽的提起那段歷史，高調談論保守派所避談的話題，但可惜她是文章中「我由衷的盼望有一天彩夫人能與女兒團聚」的主角之一，以劉松泉對他們一家的關注以及對那段歷史受害者的關注來看，應該某些進步派支持者會傾向將票投給劉美玲。
真好啊，真好啊。
殺人兇手能當市長，毀掉一個家的人可以當市長，現在一個新的加害者又要出來選議員，那些受害者的家人一出來想改變社會就被說「踩著家人的屍體上位」，為什麼真正加害人卻能夠大搖大擺地走出來，還一副關心受害者的樣子呢？

如果又被找到，我能夠逃掉嗎？
既不能夠忘記，也不能夠想起。

恐懼襲上彩怡舞，她忍不住顫抖，敲擊鍵盤的手指變得很僵硬。
忽然電話鈴聲響起，彩怡舞被嚇了一跳，還是趕緊接起電話，即使情緒使她說話有些不穩定，她仍然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。
「小怡。」俞宗雲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，「我在妳家樓下，幫我開門好嗎？」
「你怎麼會來啊？」彩怡舞問，「我、我記得你們那個什麼爛排班在、在下禮拜。」
「帶東西給妳吃啊。」俞宗雲理所當然地說。
彩怡舞很不想讓對方見到現在自己的樣子，但人家都到樓下來了，不開門又有點過分。
「好，等我一下喔。」彩怡舞掛上電話之後用力拍擊自己的臉，試圖讓精神振奮。
確定自己說話跟肢體動作都正常之後，彩怡舞才走下樓接俞宗雲上來。

「好多東西喔。」彩怡舞說，桌上滿滿都是外帶的東西。
「我猜這時候妳還沒出去買晚餐，所以幫妳買了。」俞宗雲熱情的說，很自動的幫彩怡舞打開食物的包裝。
「來，我餵妳吃。」俞宗雲先夾起一塊肉，放到彩怡舞嘴邊。
「……我手是斷掉了嗎？」彩怡舞張口吃下那塊肉，一邊打開電視。
「我們在交往啊。」俞宗雲的聲音聽起來很幸福，「能夠服務妳是我的榮幸。」
「交往不是這樣吧？」彩怡舞拒絕俞宗雲再餵第二口，她自己端起碗吃飯，一邊盯著新聞畫面。
「小怡妳不懂啦。」俞宗雲盯著彩怡舞吃飯的樣子，笑得很開心。
「你也吃啊。」彩怡舞是不懂她有什麼好看的，「我是吃的完喔？」
「好。」俞宗雲也端起一碗東西，大概是湯吧，緊緊靠在彩怡舞旁邊喝著。
彩怡舞看著新聞，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，最快明天或者禮拜一，劉美玲就會亮相了，應該毫無懸念會選上，有很多支持者已經蓄勢待發了，就好像偶像要出道一樣。
政治偶像化實在是值得被警惕的事。
「妳投票那天會去嗎？」俞宗雲也看著新聞，一邊問彩怡舞。
「應該不會吧，我有事情。」彩怡舞說。
「是喔。」俞宗雲也沒說什麼。
「你一定要去喔，這是你的權益，要好好完成。」彩怡舞提醒道，「這是前輩們努力出來的成果，一定要用選票去選出自己所認同的候選人才行。」
「既然這麼重要，妳那天的事情也很重要嗎？」俞宗雲問，「雖然我們的投票所不一樣，原本那天想在投完票之後約妳出去……也不對吼，那天不是我，是阿鷹。」
「蠻重要的吧。」彩怡舞偷偷鬆了口氣，還以為是要約一起去投票。
「真可惜。」俞宗雲氣餒的說，「那隔天呢？」
「我不知道欸，還沒安排。」彩怡舞放下手中的碗。
「那將那天留給我吧？」俞宗雲喝完手中的湯，對著彩怡舞微笑。
「好啊。」彩怡舞也跟著笑了。
「妳吃飽了嗎？」俞宗雲笑著問。
「算是吧，剩下的明天吃，感謝招待。」彩怡舞說。
彩怡舞感覺身體整個騰空，整個人被扛了起來。
「等、等一下！」彩怡舞不可置信地大叫。
「睡一下，然後半夜再來海巡。」俞宗雲說，聲音帶有一絲雀躍。
「吃飽睡會發胖吧……」彩怡舞無奈的說。
「小怡，不管甚麼樣子我都會喜歡妳。」俞宗雲說。
「……」彩怡舞不想回話，這種說話方式也太油膩了吧？
兩個人在床上躺下，彩怡舞是背對俞宗雲的，她感覺背後充滿溫暖。
「小怡，妳會不會有很沒安全感的時候？」俞宗雲一邊抱著她，一邊問。
俞宗雲身上有種檀木的味道，是很適合讀書的氣味。
「當然有啊，是人都會有。」彩怡舞答道。
「但好少看小怡跟我撒嬌喔。」不知道俞宗雲此時的表情是如何。
「商業撒嬌可以啊，給我錢就撒嬌。」彩怡舞笑了出來。
「我好像對小怡的事情一無所知，只知道妳很廢而已。」俞宗雲抱怨道。
「光是知道我很廢，就已經佔了我整個人的九成了。」彩怡舞的語氣轉為安撫。

「可是小怡剛剛聲音聽起來很糟糕，這是不是在剩下的一成內呢？」

空氣瞬間凝結，彩怡舞不知道該說什麼，有點窒息的感覺。
「我不會傷害妳。」俞宗雲溫柔的說，「即使只有一點也好，我想知道更多小怡的事情。」
彩怡舞其實知道對方是可以相信的，是可以傾訴的，但那些事、那些情緒，全都會哽在喉嚨無法說出口，只能吞下去，給心臟又一次的痛擊。
俞宗雲伸手摸了摸彩怡舞的頭髮，用溫柔的聲音低喃：「不管是我還是其他兩位，我們都會保護妳的，不會再讓妳一個人面對那些事，如果還沒辦法講也沒關係，只要知道我還在妳身邊就足夠了。」
「……不用對我這麼好的，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到什麼時候，我也沒辦法認真回應你們的情感，我只是一個微小的，走在路上沒有人會看到，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，隨時會有下一個人可以取代我，也許下個人更坦率一些，更沒有一堆五四三的包袱，你們應該喜歡那樣子的人，而不是像我這樣的人。」彩怡舞說，有些氣憤，有些悲傷。
「可是那個人不會是第二個那麼廢的彩怡舞，不會是真正關注時代的彩怡舞，不會是那個具有正義感的彩怡舞，不管誰再怎麼像，都沒辦法取代彩怡舞。」俞宗雲說，「我只喜歡彩怡舞，而不是一個試圖要取代真品的仿冒者。」
「但我真的離死亡很近，我覺得你們並不是完全不曉得關於我的事。」彩怡舞緩慢地說，「別讓自己陷入危險，別讓自己成為被留下的人。」
俞宗雲沒有回話。
「其實我也不是不會怕，我也不懂為什麼我要留在這個鬼地方，只是要是我離開了，就會有人成為被留下的人，只是一種愚蠢的情感隨時讓我置身於喪命的危險中。」
彩怡舞發現自己開始顫抖起來，她試圖抹去痛苦的情感，讓真實的圖像能夠被敘述。
害怕被找到，又希望那段歷史能夠被看見，這樣的矛盾是她一直以來的痛苦。
「說到底，我一點勇氣也沒有，比起那些前輩，我真的很爛。」彩怡舞說著說著，發現自己眼淚開始不停流下，她用力擦拭眼周，「也許這是給我的懲罰吧，作為被留下的人，作為不反抗的人，正是我如此愚昧的懲罰吧？」
「妳沒有做錯任何事。」俞宗雲說。
彩怡舞的點像是被踩到一樣，嚎啕大哭。
「誰也不會被留下，不要害怕，我會保護妳的。」俞宗雲緩慢地說，一字一句，充滿溫暖且堅定的力量，「現在不行也沒關係，我會陪妳到妳有力量對抗這一切的時候，不會放棄妳，不會離開，不會讓妳被留下。」
「不管說幾次都沒問題，不管妳甚麼時候想聽都沒問題，讓我消除妳的不安，好不好？」俞宗雲的大手蓋住彩怡舞正流淚的雙眼。
「你會後悔的。」彩怡舞抽噎著說，大手蓋在眼上的熱度讓她情緒稍微平復下來了。
「這件事又不是小怡說的算。」俞宗雲此時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，「睡一下，起來再看要做什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