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嗝。」她坐在長椅上,頭靠著牆壁。
酒精在胃部發熱,暈呼呼的。
不喜歡喝這些東西,生命註定和這些令人成癮的東西無緣。
走不動。
好想睡覺。
好安靜喔。

真好。

如果現在這樣睡過去再也醒不來的話,那樣鐵定也很幸福吧。
還得活下去啦,開玩笑的啦,哈哈。
有一個人站在她面前,在她的視線中卻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,身影還在搖晃。
「雙胞胎?怎麼長得這麼像呀?」她笑瞇瞇的,聲音帶有一點甜膩。
「起來了。」男人抓住她的手臂,想把她扯起來。「再這樣下去末班車就要走了。」
那又怎麼樣?她等一下去車站外坐就好了啊,這個陌生人好煩呀。
「我等等起來,你先回去吧。」她笑著說。
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麼,但對其他人來說,這樣笑著說話就好了吧?
「那我們去外面,不要讓車站人員感到困擾。」
「好呀。」
她應了下來,雖然手臂被扯著,但要朝哪個人站起來?左邊?右邊?總之她喜歡右邊!
她站起來朝右邊走去,卻感覺被扯向左邊,她踉蹌幾步倒在男人懷裡,男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抱了起來。
「想睡。」她說。
「睡一下也沒關係。」男人輕聲說。
她抬頭看向男人的側臉,笑了出來:「不行唷,不能睡喔。」
「妳想在外面,還是先回家?」男人看著她的眼睛。
「誰的家?」她踢了踢腿,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這個問題。
「我們的家。」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表情,但她感覺男人抱著她的手力道加重了些。
「在外面待一會吧。」她笑著搖頭。
她沒有家才對呀,陌生人想把她帶去哪裡?她才不會被騙呢。
在這個世界,她就只是一個人啊。
與誰建立關係,與誰有真正相知的心,她沒有認識這樣的人,就只是站在人群裡,聽著人們說話,看著他們歡笑。
「學習一個人該怎麼過得好」,她聽見有人這麼對她說,就是因為孤獨,就是因為想要成為人群中的一員,不管對人們害怕也好、焦慮也罷,那些乍聽之下很矛盾的言語,她還是傾訴出去了,最後得到的答案便是如此。
一個人到處吃美食,上班總是笑嘻嘻的,沒再敢擺出任何臉色,又開始做著她人想看到的自己,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?這就是一個人過得好吧?
空虛且麻木啊。
男人把她抱到公園裡的椅子上,枕著男人的大腿躺下,男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她的頭。
「我沒有做錯,對嗎?」她盯著男人的下巴瞧,已經開始長出鬍渣了, 鬍子生長的速度比手毛快呢。
「嗯。」男人應了聲。
「為甚麼呢。」
「我到現在都還沒搞懂。」
「我大概一輩子也無法長大吧。」
當時間不停地往前走,那些從來就無法理解的事情卻不會改變,不會因為自己的成長、年齡而有所解答。
她與男人相互凝視著,即使嘴角保持微笑,她的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。
「我們再一起努力看看吧。」男人幫擦拭著她的淚水。
「努力什麼?」
「試著再找找看陽光在哪裡。」
她眨著眼,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臉頰。
並不是如太陽般「永恆」的存在。
對人類來說,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太陽,所以要在已經有太陽的情況下,再找些什麼呢?
如果有另外的涵義,那也是不存在的啊。
「可以呀。」她笑著說,手往上撫摸著男人的嘴唇、鼻頭。
答、答、答……
男人的臉皮像蠟一般融化,滴落在她的臉頰上,被融化的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。
不是早說過了嗎?
她放下手,閉上眼睛。

再次睜眼,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她身上。
一條薄被蓋在她光裸的身體上,身邊的人則甚麼也沒蓋,未著寸縷。
她笑出聲,將薄被扔到男人身上,男人睡得很沉,沒有受到她的行為影響。
隨意穿了幾件衣服,她走出房間,坐在沙發上發呆。
各式各樣的體驗不過是為了倒數而已,那些所謂「讓人生不虛此行」的體驗,做了也只是象徵意義上的做了。
依舊空虛且麻木,不管做什麼也一樣。

「真是受夠了呢。」她抱著膝蓋,對著空氣笑了起來。

FIN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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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馨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