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園跟那個人的辦公室不同,很冰冷。
不是指氣溫,而是好多好多人彼此擦肩而過,連眼神也吝嗇的冷漠感。
鬱子討厭學校。
但是今天得去,老師在等她,在等她一個解釋。

「老師,我這幾天都好想死啊。」

這只是偶然的一個意外,偶然脫口而出的意外。
從去年開始,老師格外關注她,並且願意擔任她的諮商對象。
辦公室的那個人也許不會負擔那麼重吧?
她就是一個這麼麻煩的人,麻煩她身邊的所有人。
她敲了敲導師辦公室的門,傳來一聲「請進!」
應該逃跑才對,她猶豫著該不該進去。
但很快的門就自己開了,一頭黑色短髮,比她矮上一截,笑容總是很有親和力。
何德何能呢?為甚麼她總是遇到很溫柔的人呢?
「還好嗎?」老師第一句話這麼問,拿了一袋東西給她,「今天其他系的人有玩棉花糖比賽,我不吃棉花糖,這些給妳。」
「謝謝。」她點了點頭,接過東西,小心翼翼的收到包包裏頭。
陷入了沉默,而老師很快地打破沉默:「說吧,不用擔心,這裡沒有人責怪妳的。」
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,她無法控制自己。
「會不會給老師添麻煩了呢?」
「沒有的事。」
「我不知道為甚麼,每天都好累,每天都好想死。」
「妳一直過得很辛苦,只是最近有辦法發洩出來了,會不會是找到人可以傾訴呢?」
是那個人嗎?那個可以給予他人色彩的人嗎?
「嗯。」她點點頭。
「所以現在不要想這些好不好?我們努力這麼久了,妳走了我會很挫折的。」
她抬頭看向老師。
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,以前沒這麼容易發作的,大家都對我很好,我是不是太依賴別人了?」
「所以說啊,妳終於找到人說了。」
她還是在哭,永遠都止不住的樣子。
「這樣才令人害怕啊!好像一輩子都好不了,一輩子都在麻煩別人,越來越害怕總有一天大家會消失不見,每天都懷疑自己在幹麻,是不是不夠努力?是不是我不夠好?為甚麼總讓人操心,甚麼事情也做不好……」她說著,「朋友們說很討厭我不夠信任他們,不夠自在,可是越是依賴他們我越是感到痛苦,好像我怎麼樣都是個沒用的廢物──」
好多人都是因為這樣離開她的,她要怎麼樣再次相信沒有人會離開他?
「太小心了。要彼此互相分擔,那樣才是好事啊,也許他們現在還沒辦法完全承受,但妳還有老師,還有醫生,還有妳說可以聽妳說話的人。」
「真的需要我嗎?真的有人需要我嗎?」
「是的啊,我們需要妳啊。」
她止不住哭泣,此時好巧不巧的學校鈴響了,這正代表著該回家了。
她很快地站了起來,快速地說著:「老師,我得回去了。」
老師也跟著站起來,輕輕搭著她的肩膀,微笑著說:「算是為了我們,再撐一下好不好?這種撞牆期要有意志才能撐過去,我們都在的,不要覺得麻煩我們。」
接著,伸手抱著她。
「可憐的孩子。」老師這麼說。
她好不容易稍為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。
「答應老師在下次見面時要好好的,好嗎?」
「嗯。」
「我可以安心放妳走嗎?」
「嗯。」
當放開老師時,發現對方也紅了眼眶。
「不要再隨便想這種事了,好不好?」
「嗯,那,我先走了,謝謝老師。」
「不客氣。」
她輕輕的帶上門,在門外擦乾自己的眼淚,緩慢的離開辦公大樓。

FIN


20181209.jpg


現在還沒辦法治好,也許總有一天可以的,我每天都抱著如此的期待與它對抗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馨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